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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你們不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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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你們不配

尾音拉長, 飄蕩在半空中,帶著些顯而易見的挑釁之意。

在場眾人不是人精,也會最基本的閱讀理解, 聽得懂顧懷安話語中帶著的鄙夷輕視。有些人互相對視一眼, 還從同伴眼裏看到了自己此刻的八卦之情——顧懷安也是焉壞焉壞的, 話中有話就罷了,還提問一句。擺明了就是想看田譽出醜, 借此警告田譽就算成了“表嫂”,也依舊抹不掉過往那些倒貼的實績。

所以, 他們還真期待田譽會怎麽回覆!

眾人琢磨著,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田譽。

屋內的氛圍一下子就帶著些蠢蠢欲動的八卦之氣。

察覺到氣氛中蘊藏的微妙,秦玨側眸看了眼田譽,就見田譽眼角眉梢還帶著些笑意,看不出一絲火氣,跟從前一樣,好像一拳打進了棉花裏, 軟綿綿的一個, 沒有任何脾氣。可一回想著田譽身上種種變化, 秦玨倏忽間覺得田譽此刻微笑竟有種笑裏藏刀的既視感。

揣測著, 秦玨斜睨了眼舉著酒杯, 吊兒郎當倚靠在紅木交椅上的顧懷安,一字一頓, 話音帶著明顯的火氣與警告:“顧懷安你最基本……”

“表哥,我知道你護妻了。”顧懷安匆匆打斷秦玨的話, 絲毫不杵人的黑臉, 迫不及待道:“你們這一場新聞發布會, 全世界都看見了。所以我才老老實實畢恭畢敬的給嫂子敬酒啊。有道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!可你這麽護著, 豈不是讓表嫂沒辦法一笑泯恩仇,融入我們著圈子裏。”

聽到這貌似合情合理的話,秦玨雖然冷冷斜睨了眼顧懷安,但轉眸間還是視線落在了田譽身上,眼眸沈了沈。因為顧懷安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若是田譽不喝,反倒是會讓人覺得還在意過往。

腦海浮現著過往,秦玨眉頭緊擰,沈默了三秒。

瞧著田譽像是視若未聞,依舊嘴角噙著微笑,像是在看什麽幽幽出神。見狀,秦玨不由得唇畔緊抿,心中寬慰自己一句“領證”了,然後緩緩伸手去拿酒杯,打算自己開口代飲酒。

作為秦玨的發小之一,戴子珂揣測著秦玨要代替田譽飲酒,立馬給顧懷安使了個眼色,示意顧懷安不要鬧太僵了。畢竟不管怎麽說,田譽終究是秦太太了,以秦玨還有秦家的性子,定然會護著的。

田譽將眾人的隱晦的眼神盡收眼底,最後垂首瞥了眼自己跟前帶著玉扳指的手,眼眸閃了閃。

下一秒田譽薄唇輕啟,飛快而又篤定的打破了屋內逐漸凝滯的氛圍,也攔下了秦玨的開口:“勸酒早已入刑,侵權賠償法尤其明確4種具體的情形要負法律責任。排在第一的便是要杜絕強迫性勸酒,比如不能用“不喝不夠朋友”等言語刺激對方喝酒。”

言外之意便是顧懷安強迫性勸酒犯法?!

萬萬沒想到率先聽到如此官方且硬氣的回答,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向田譽。要知道從前田譽可是厚顏無恥的參加宴會,哪怕被無視被嘲諷也毫不在意。現如今竟然一下子腰板挺直了。

就在眾人展開對比之時,顧懷安捏著酒杯,面色一沈,居高臨下的看著依舊端坐在紅木座椅上一動不動的田譽,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,“表嫂是覺得我不好呢,還是在場所有人都不好?喝個酒而已,大家一起其樂融融不好嗎?我們又不用自己開車。”

戴子珂聞言,自覺出來和稀泥,充當和事老:“就是啊嫂子,這事上綱上線也沒有必要,是不是?互相看在壽星公……”

“你混娛樂圈混久了,真是染了一身的毛病?慣會道德綁架地圖炮的。”田譽擡眸瞥了眼顧懷安,毫不猶豫打斷了戴子珂和稀泥的話語:“咱們在場眾人誰都有年少輕狂的資本。可現如今都是成年人,你顧懷安更是公眾人物,理當註意自己的一舉一動。不管什麽圈子,職場總有職場的規矩,哪怕有父輩鋪路,終究還是憑借實力脫穎而出。否則半桶水晃蕩,是丟你自己的臉,也是丟你表哥的臉。”

不經意間拔高了音調,田譽聲音都帶著冰冷,無視落在自己身上數十道詭異探究的眼神,繼續道,話語帶著的批判也是毫不掩飾的:“比如這敬酒的禮儀,最基本的是雙腿站穩,以雙手舉起酒杯。學不會的回去看看你哥在白雲縣赴宴時的視頻,跟救援隊伍喝酒,頂級社畜在這方面還做到一絲不茍。你有什麽能耐飄著?”

被人這麽當眾說教,顧懷安陰沈著臉,脫口而出:“田譽,你以為你真能耐了?”

此話一出,屋內火、藥味就更、濃了幾分。

秦玨面色鐵青,將酒杯在餐桌上重重一擱,環視屋內眾人,最後視線落在田譽身上,意味深長開口:“來者是客,顧少爺難得來捧場,作為東道主,總得讓他感受到賓至如歸。”

一聲“顧少爺”帶著客氣與疏離,聽得在場其他人全都心跳加速,看向了最終的勝利者田譽。

田譽卻是看懂了秦家主眼神中的警告,不屑的瞥了瞥嘴。

這秦玨還真是夠維護秦家的顏面。

做東就要講待客禮儀,絲毫不管這個客人是不是不請自來。

感慨著,田譽默默挺直了脊背,嘴角一勾,端出了東道主的架勢,和善的笑笑,“秦董說的對,來者是客。”

聽到這聲溫柔的,似恍若從前,帶著些溫順附和的話語,戴子珂努力微笑著,拉著顧懷安坐定,打著圓場也是試探,開口笑著:“懷安先前還說呢,得考慮嫂子你專業能力,等會菜品上來,咱們順帶試試菜,免得啊口味不合年輕人的喜好,到時候婚禮反倒是不完美了。”

——戴家家大業大的,他們這二房接管的是房地產業務。不說跟田氏有大矛盾,但在衛星城項目上也的確是對手!還有兩個月,項目就要正式招投標了,因此在現如今的沖鋒關鍵時期,不能讓秦家幫田家一筆。

因此也只有微不著痕的提起過往,刺激著田譽大秀恩愛,借此來加深秦玨對田譽的厭惡。

比如說田譽是為了秦玨去學廚藝的。

“也對。秦太太你畢竟還是餐飲大鱷的兒子。”顧懷安帶著篤定的肆意橫掃田譽,像是要把人從頭打量到腳,絲毫無懼秦玨朝自己身上射、過來的犀利眼神,“不妨試試菜,點評點評,也好讓大家開開眼見,看看你的實力!”

“畢竟是有廚師證的!”

的的確確廚師證在手的田譽聽得這接二連三篤定的話語,當即明白設宴在五味居的原因了。

小譽餐飲發家是靠性價比。一開始就是田母推著小推車在建築工地邊上擺攤,後來田父當了包工頭,田母就索性請了幾個婦女搞起了食堂。

也算另類的夫婦合作檔。

再後來田父生意做大了,講究排場,挑食了,食堂裏才有專門的廚師。再後來小譽餐飲開始承包其他建築工地的食堂,學校的食堂。哪怕現在進入商場了,也是走物美價廉的路線。

從小譽餐飲的發家歷史以及定位,明眼人都能夠得出一個結論——廚師基本上是廚師培訓學校出來的,只會燒大眾家常菜。且田譽雖然是跟著大廚學習,但也只會大眾的家常菜。

而五味居卻是打著高端私房菜館標簽,講究的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。

眼眸一轉,田譽淡然應下挑戰,“雖說要客隨主便,但既然秦董說了要讓賓客感受到東道主的情誼,那我就試一試。看看這傳說中的五味居如何,免得到時候看菜品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丟了顏面是不是?現在咱們年輕人之間,就算開個玩笑也無傷大雅。”

說完,田譽瞥了眼秦玨。

果不其然一提及顏面一詞,秦玨這個身份癌面色就變了。

被腹誹的秦玨撞見田譽望過來的眼神,甚至還敏感的捕捉到田譽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精芒,當即聲音不高不低,也無悲無喜,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,道:“我們自己試菜也沒什麽感覺,要不把專業的廚師和美食家請過來一起評判。”

說完這話,秦玨也不等眾人什麽臉色,徑直拿手機打了個電話。

屋內眾人:“??!”

雖然不明白秦玨這一舉動暗中想要站哪一邊,但是壽星公的怒火眾人還是感受到了,眾人不由得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動了兩下。

無聲的死寂在大廳中彌漫開來。

田譽對這樣尷尬氛圍視而不見,還頗為期待的看著五味居菜單。

半小時後,三位美食家以及五味居的掌廚都被請過來了。一時間本挺空闊的大廳瞬間烏壓壓的都是人,以致於氣氛更加的凝滯起來。即便開著窗戶,窗外夜景美不勝收,也讓人覺得壓抑。

趁著互相寒暄的機會,掌廚神色帶著些挑剔打量了眼田譽的手。

田譽雙手修長白皙跟蔥段似的,保養得極好,連一個薄繭都找不出來,壓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。掌廚當察覺到這點時候,當即神色帶著些不屑以及傲慢。

因為若真是廚師的話,最基本這手上常年拿刀總有些痕跡。

所以,大概也就是隨隨便便一鍍金的大少爺而已!

也許算美食家,會點評幾句罷了。

心中感慨著,掌廚雙眸帶著傲然看向服務員端上來五味居八道經典拿手硬菜,鎮宅之寶——松鼠鱖魚、獅子頭、開水白菜、文思豆腐、佛跳墻、清蒸鰣魚、蟹釀橙、荔枝白腰子。

菜一端上來,屋內瞬間芳香撲鼻。光聞著便讓人不自禁想要食指大動。因此倒是悄然無息的沖散了原有的尷尬死寂氛圍。

田譽聽得服務員一一介紹菜名,倏忽間瞳孔一震,視線死死的看著端上來的蟹釀橙,手不自禁捏緊成拳,使勁隱忍住自己閃過的殺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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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宇宙真有多維空間的。他所處的世界,歷史文化都跟這個世界差不多。靖朝的發展,跟明朝也類似。

所以這個世界也有蟹釀橙,是正常的現象!

竭力自我寬慰著,但田譽腦海中還是克制不住的浮現出埋藏在心理深處錐心之痛——少承帝,他扶持起來,甚至是他接生出來的孩子,就是貪嘴吃多了蟹釀橙,然後一不留神藥性相克,“暴、斃”而亡。

哪怕後來他報仇雪恨了,拒絕被朝臣聯名推薦的皇孫,另外扶植了皇室宗親的孩子稱帝,甚至還因此徹徹底底大權在握,成為九千歲。

但人生最難捱的日子,從後宮雞毛蒜皮爭風吃醋的事兒轉職到掌印大太監,咬著牙日夜不眠的看著奏折學習乾興帝,學習靖朝皇帝們批奏折,努力學會處理國家大事。

都是少承帝陪著。

田譽縱然很快就壓下了傷心事,但忽然間驟變的面色,還是讓一直在關註田譽的人註意到了。

顧懷安見狀,嘴角勾著一抹嘲笑,自詡經驗老道的娓娓道來:“嫂子沒見過蟹釀橙、荔枝白腰子?這兩道菜都是五味居大廚研究了古籍,覆刻出來的古代禦膳,乃是經典招牌了。還拿過獎是不是?”

“顧少爺謬讚了,我們經典招牌挺多的。”掌廚謙虛的開口道。

“這菜是根據宋朝林洪記載的《山家清供》研究的?”田譽正心煩著呢,緩緩撩起眼皮斜睨了眼一唱一和的兩人,開門見山道:“用的材料是玉溪甜橙,閔……”

舌尖一咬,田譽理智回籠,矜持的憋住貢品地名,繼續訴說原材料:“沙蟹、白菊花、米醋、姜、雪酒、白糖、精鹽?做法是將橙肉掏出來,螃蟹剔除蟹肉裝入其中,淋上橙汁,雪酒,蓋上橙子蓋,大火清蒸,然後再調味道。”

聽到田譽毫不猶豫將蟹釀橙由來訴說的差不多,掌廚面色微微一變,但轉眸間又頗為傲然。

這書籍或許誰都知道,可他們是潛心研究了上萬回,才掌握好這道名菜的具體做法。

顧懷安聞言冷哼一聲。

戴子珂看向如數家珍一般,帶著自信的田譽,眼底飛快閃過嫉恨。

田譽長得倒是不錯,又的確挺能上進學習。也難怪能夠入了秦老爺子的眼,又得到了挑媳婦向來眼高於頂的秦母青睞。

以致於田家這暴發戶也就一飛沖天了!

越想,戴子珂帶著提防,笑著出口稱讚:“知道你好學,真博聞強識啊。”

秦玨摩挲著酒杯,看著自己曾經最為信賴的弟弟,再看看自己也視為左膀右臂的朋友以及合作夥伴戴子珂,心中像是被硬生生塞了十斤黃連一樣,苦澀的難以形容自己是什麽心情。

沒有人把他真當朋友,全當想著從他身上搜刮到多少利益。

當覺得利益沖突了,便可以毫無顧忌的把秦玨視為冤大頭,想要用秦玨來當靶子對付人。

想著,秦玨手指又不自禁觸摸著玉扳指,感受著指尖帶來的冰涼,心中一驚,神色旋即恢覆了淡然,帶著些好奇看向田譽。

“這不是廚師的基本常識嗎?”田譽反問了一句,從容不迫的迎著眾人關註的視線,用公勺舀一勺蟹肉慢慢悠悠的送到自己唇畔。

嗅了嗅味道,田譽眉頭微微一皺,沒有自己記憶中那一股恰到好處的鮮香味,反而有點淡淡的酒氣。

鼓勵自己拋下過往飲食觀念,想想麻辣小龍蝦,想想炸雞啤酒,田譽淡然的張開唇畔,品嘗。

當舌尖觸碰到蟹肉的那一瞬間,田譽眼眸一震,覺得禦廚兩個字完完全全被侮、辱了。

毫不猶豫一扭頭,田譽往自己的盛放殘渣的餐碟一吐,面色鐵青,氣得蘭花指都翹了翹:“真是……真是,擱百年前,就是拖出去斬了!還覆刻?這簡直欺負皇帝不會開口說話!”

此言不亞於晴天霹靂,震撼的所有人都訝然了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非但掌廚面色不虞,恨不得破口大罵,便是被請來的美食家瞧著田譽竟然如此汙蔑經典名菜蟹釀橙,紛紛面帶憤慨。

其中一位老者捋著胡須,瞧著田譽還直接喝水像是要把味道給壓下去,氣得是吹胡子瞪眼:“這形狀精美不提,蟹香中帶著橙香,風味獨特,讓人回味無窮。不僅僅是我們便是其他美食大家也是讚不絕口的,也曾一舉殺出重圍,成為世界美食大賽的冠軍,為華夏傳統美食都爭了一口氣。”

頓了頓,老者還慍怒不已,神色覆雜的看向田譽,“雖然你沒有繼承家業的意願,但你媽到底也是餐飲界的一員。這些最基本的美食,你難道都不知道?說一句不客氣的話,食堂黑暗料理中就有這麽一道呢!你們家大廚胡亂模仿,直接將橙子和螃蟹一塊炒。”

說到最後,老者還冷哼了一聲,“畫皮不成反類犬就罷了,你今日裝模作樣這什麽表情,有基本對食物對美食的尊重嗎?”

這一翻話音還沒說完,就有笑聲。等說完了,笑聲便越來越大,還有些竊竊私語的聲音不帶掩飾的,“原來早已山寨過了。難怪張口就來呢,我還真以為他會吃會做。”

“張老不愧是美食家,這點評夠犀利的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聽得不斷傳入耳朵,甚至都不再遮遮掩掩的聲音,秦玨面色一沈,眉頭緊蹙成川,眼裏帶著顯而易見的失望。

他原以為田譽考了廚師證,最起碼的會有些真能耐。因此才派人請來美食家。

是琢磨著給田譽撐場面,好讓田譽用實力在圈子裏立足,徹底洗掉過去那些標簽。

可現在看來反倒是適得其反了。

迎著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種嘲諷視線,田譽回眸看了眼一言不發的秦玨,擡手不經意間摸了摸自己的肚腹,心中悲涼不已。

秦玨對田譽的信任,好像積年的綢緞,遠遠看起來,帶著濾鏡看起來,依舊是美麗的,甚至還有種歲月的積澱。可一旦湊近了看,便能夠看到綢緞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縫,甚至沒準還能爬出蟲來。

這樣的關系,經受不住外界任何風吹雨打。

若是……若是告訴孩子的事情,以秦家主的能耐,雖然做不出把田譽送去研究院的事情,但也絕對會覺得田譽以及孩子是個怪物。

因為外界會議論,會好奇。

這忽然間被立為繼承人的孩子是怎麽來的。

若是田譽親生的,人們會說不男不女妖怪;若是對外不提孩子身世,只說收養,又會有人腦補萬千,說這沒準啊就是代、孕來的,否則怎麽會成為繼承人……

不管什麽言論,都是損秦家顏面的。

那秦玨這個秦家的家主會如何行動,不敢去揣測。

換一句話說,秦玨連作為聯姻伴侶的安全感都無法給田譽。

當腦海閃過自己得出的結論時,田譽聲音不高不低,卻足以壓過現場看客們的聲音,也足以壓過自己內心滔天恨意的聲音,緩緩道:“正因為此,我也研究過這道菜。若是你們不介意的話,給我原料,我可以給你們現場做一做。等諸位嘗試過了,就知道什麽叫【菊報香篘熟,橙催宿蟹肥】。我之所以難以下咽,連最基本的寒暄客套都懶得裝了,是因為眼前這道,火候過了,讓蟹肉失去了原有的肥美。且用的應該是現釀的,機器出的酒,沒有古法釀造的清醇。酒味掩蓋了蟹味香。”

“所以,在我眼裏盤菜壓根就沒有書裏描繪既香而鮮四個字。”田譽擲地有聲總結,視線落在掌廚身上,“真金不怕火煉,是嗎?”

看著還敢如此挑釁的田譽,掌廚面色由青轉黑,咬著牙道:“這邊就有個小廚房,你倒是做做看。”

“好!”田譽毫不猶豫應下。

圍觀這一幕的所有人:“…………”

兩個小時後,田譽指著一字排開的蟹釀橙,面色淡然,睥睨全場,“也算便宜你們了,一人一個,嘗嘗吧。有方法,做一排都簡單的很。”

眾人錯愕的眨眨眼。從他們的角度來看,光看外表壓根沒有任何區別,都是橙子,橙子上有個鋸齒圈罷了。只不過田譽選用的不是白瓷盤,反而是天青色的瓷盤,顯得橙子越發黃燦燦的,有些光暈而已。至於裏面的蟹肉……

秦玨嘗了一口,當即眼眸微微一瞇,漆黑的雙眸看向田譽,帶著自己察覺到的訝然。

這味道千萬言語的一時間都有些形容不出來,最終也只能感慨一句的的確確既香又鮮。是比五味居的蟹釀橙更鮮美三分。

“也沒什麽區別嘛。”

“感覺更鮮美些,味精放多了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掌廚聽著耳畔響起外行人的點評,視線緩緩看向神情懶懶散散的田譽。對方好像對最終的結果十分篤定,舉手投資間帶著矜貴,端出一副不屑與凡夫俗子計較的模樣,面色來來回回變化。

這有道是外行看熱鬧,內行看門道。

他一嘗,就知道從火候上,田譽把握的分寸比他們試驗模擬了萬次的結果還準。可他剛才明明看見田譽就隨意的往柴火竈裏丟了些火把而已。

瞧著內行人紛紛露出驚訝的模樣,田譽才不急不緩的再一次拿著公筷看向了五味居剩下的招牌菜,邊吃邊道:“作為內行人,你們可得說一句公道話啊。可別想著人情,也別固步自封砸了自己的招牌。我呢,也可以給你們提一些小小的建議,比如末代皇帝回憶錄多看兩遍!還禦廚呢!這些菜,要是一回鍋,想過是什麽味道嗎?”

“才過了兩個小時,就喪失了原有的味道。想想啊,電視劇都知道皇帝用膳前手續繁多,那如何保證皇帝吃上熱菜,是禦廚頭等大事。”

聽到這番話的眾人面色齊齊看向了掌廚,就見人面色青一陣紫一陣的,整個人也沒有了先前那般傲然,反而蜷縮著肩膀,像是被打壓的小可憐。

都不用人開口說話,從這氣質變化便能夠佐證田譽說的話沒錯。

得出這個結論的眾人恍恍惚惚。

“你們楞著幹什麽,坐下來吃啊。”田譽將其他菜點評過去後,微笑著招待眾人,“好好吃啊。這可是你們親自推薦的聚餐之地。”

眾人:“…………”

一頓飯,吃得眾人味同嚼蠟,總覺得田譽嘴角噙著的微笑,是對他們的嘲諷。

吃完飯後,送走美食家和掌廚,田譽緩緩把門關上,瞥了眼似乎想要開始第二輪唱歌喝酒放松的眾人,不急不緩問:“道歉的規矩,懂嗎?”

聽到這話眾人面色微微一變,下意識的視線看向了秦玨。

秦玨舉杯看向田譽,面色難得溫和,道:“這事,我替他們說一句對不起。”

“秦董,你覺得你自己沒錯嗎?”田譽瞧著難得懂人情世故的秦玨,唇畔勾起了一抹嗤笑,問道。

冷不丁聽到這話,眾人瞧著田譽竟然敢當眾直接反駁秦玨,都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。

秦玨舉杯靠近了些田譽,壓低了些聲音,“你適可而止。”

——除非徹底要撕破臉了,否則誰也不會這麽揪著錯處不放。畢竟風水輪流轉,因此圈子裏,或者說人情世故都講究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。

田譽緩緩推開秦玨,丟下言簡意賅的四個字:“你們不配!”

說完,田譽瞧著秦玨眼裏的錯愕,冷笑了一聲,毫不猶豫轉身就走。

看著決然離開的田譽,這一瞬間秦玨忽然間覺得,田譽先前說過的話都是真的。哪怕依舊會溫柔的笑著,哪怕依舊會下廚,但身上的愛意是徹徹底底沒了。也不會在有任何的忍耐,甚至囂張肆意的,毫不顧忌各種成年人的利益法則,眨眼間像是回到了過去,像是剛轉學時候的樣子,他偶然間撞見過同學們口口相傳的土豪土包子。雖然什麽都不會,但眸光熠熠,帶著被父母寵愛長大的幸福之氣。一點也不怕挫折的,孜孜不倦的跟在盛霖禎身後問問題。

想著,秦玨呼吸一窒,手指緩緩捏緊成拳,繼續感受著玉扳指的冰冷。

其他人見狀面面相覷,越發錯愕不已。

與此同時,田譽走到石橋,剛想擡眸看個天空月色,學那些酸臭文人來一首詩歌表達情感,便聽得岸邊撲棱撲棱的水聲。定睛看過去,就見有個小孩子正趴在池水邊撲魚玩,咯咯笑著,而周邊竟然靜悄悄的,連個大人都沒有。見狀,田譽急急忙忙趕了過去。

果不其然,自己才一靠近,便看見了小孩上半身的衣服都濕漉漉的。

“起來,誰讓你玩水的?”田譽嫻熟無比的一把攔腰抱起了小孩子,面色一沈,側眸看了眼跟隨出來的保鏢,“趕緊聯系服務員問問誰家丟小孩子了。”

保鏢應聲而去。

被打擾玩水的小孩擡眸定定看了眼田譽,一點也不怕生,漆黑的大眼睛眨眨,還湊近看了一眼田譽,像是咱確認是否壞人一樣,然後就嘴扁扁嘴,“哇”得一聲哭開來。

這響聲帶著小孩子特有的穿透力,一下子似能刺破蒼穹。

田譽渾身一僵,然後直接把孩子往保鏢懷裏一塞,然後捂了捂耳朵,不可置信的看著小孩。

瞧著人還在繼續哭,甚至還一聲聲愈發高亢,跟公雞打鳴似的。田譽深呼吸一口氣,努力微笑:“小朋友你幾歲了,叫什麽名字,知不知道爸爸媽媽電話?”

保鏢笨手笨腳的抱著掙紮的小孩子,小心翼翼,不知所措。

看著壓根沒有任何反應的小屁孩,田譽面無表情,“再哭,把你關起來!”

話音一落,田譽就發現自己百試百靈的招數對現代小屁孩壓根沒用,對方依舊使勁的嚎,跟高音喇叭一樣!

正拿著手機琢磨打110時,田譽聽到身後響起的一道低沈的嗓音:“你別嚇他了,說叔叔給你買玩具?比如小豬佩奇的。”

一側眸,田譽看著似乎被哭聲吸引過來的秦玨,呵呵了一聲:“小孩子不能慣知道嗎?看看他衣服都濕透了,很明顯就是個膽大包天的主,要嚇唬才會長教訓。”

秦玨聞言不信,走進看了眼竟然會落單的小孩子,眉頭微微一簇,使勁想了想各家適齡的孩童,忽然面色一沈,試探性的開口:“黎念譽?”

聽到自己被叫了大名,掙紮的小孩一楞,當即面色一板,兇巴巴問道:“你怎麽知道本少爺大名?”

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麽,黎念譽眼淚說停就停,委屈巴巴的朝田譽伸手,“抱抱,哥哥我們走走,他們好兇兇,我要找表哥去。”

秦玨直接攔下田譽要抱孩子的手,莫得感情介紹,“他表哥盛霖禎。”

田譽一楞,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,就見不遠處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,為首的正是盛霖禎。

對方一把抱過穆念譽,緊張兮兮的開口:“寶,可嚇死表哥了。我都聽說了是這位哥哥救了你是不是?哎喲,田譽啊,多謝你相救,到時候我們一定登門拜訪道謝。”

一句話三種語調,在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內就切換自如。

田譽看了不得不佩服盛霖禎這個神經病夠會套路的,連用小孩子碰瓷都想得到。

但也因此,他更怒火燃燒:“盛霖禎,你要是真心誠意為過去的事情道歉,你好好道歉,正兒八經的道歉,我可以看看你的誠意在決定是否接受。但若是你利用小孩子,甚至不管不顧讓人玩水。萬一出點事情,你不會後悔終生,我都會愧疚一生。”

說完,田譽毫不猶豫離開。

看著田譽再一次決然離開的背影,秦玨側眸看了眼像是抓到了機會,眼眸亮晶晶的盛霖禎,頓時表情森冷,咬牙切齒的開口強調:“盛霖禎,他是我的合法伴侶。”

盛霖禎把孩子交給保鏢,輕描淡寫的開口,“你表弟讓我誘田譽出、軌,多少錢好商量。要聽錄音嗎?”

“你說什麽?”

看著瞬間憤怒的秦玨,盛霖禎表情不變,甚至眼裏還帶著些喜悅,“就連你表弟都說了田譽對你只是恩情而已。現在看明白愛情和恩情不一樣,也就不愛你了。”

“至於結婚不結婚的,算什麽?”

說完盛霖禎瞥了眼秦玨,輕笑著:“我又不是君子,我是神經病,幹出些什麽事情,也是理所當然的。”

秦玨極力隱忍住努氣,不想讓自己在公眾場合失去儀態,冷聲道:“你休想靠近田譽一步。”

“呵呵。”

而此刻坐上車的田譽回想著宴會發生的一幕幕,倏忽間從心底湧出疲倦,讓他下意識的打開了家庭群,發了條消息:“爸媽,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們說。”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預算錯誤,下章打、胎。

打胎後辦婚禮,然後報喜不報憂的離婚。

提前掃雷:九千歲會算好時間,讓秦家所有人都知道孩子沒了,秦爺爺會被氣病一場

感謝在2021-03-08 23:57:49~2021-03-09 23:57: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:守法用法護法師 10瓶;攸寧、八方來財、windlin 1瓶;
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努力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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